奋力把长颈鹿丢出窗外

【授翻】CTS-7 追日

感谢亲爱的beta @翠花女士嗑cp 


一些kayeita上不同的《暗尽光生PTL》三创(译注:PTL是本文作者另一长篇小说。原文附在此处的链接无法于lof发表,读者如有兴趣可移步原文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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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项发明越是独特,事后看来越是明显。”

– Arthur Koestl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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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这项警告万分正确。她卡着五点半到达地窖时,瞥一眼就能看出菲尼亚斯什么意思。斯内普衣冠不整、胡子拉碴,和前几个早上一样。他双眼迷蒙——事实上只睁开了一半,不能完全聚焦——而且显然没有全醒。

 

“早上好,先生。”她有点紧张地跟他打招呼。

 

他的声音带着睡意的粗哑,比平常低了几个八度。他草草低吼:“别跟我说话。”

 

赫敏朝他眨了眨眼睛。即使对斯内普而言,这也太粗鲁了。

 

他稍稍解释了一下,声音有着压住哈欠的短暂波动。“这是我每天为数不多的清净时候。就算不忍受你的唠叨,被迫跟你分享这段时间也够糟的了。我对闲聊没有兴趣。”

 

好吧,某人早上真没教养。她咬着嘴唇免得自己笑出来——这跟斯内普平常心情不好时的反应不一样,他现在远没有那么恶毒,以至于并不十分吓人——她悠悠想着,斯内普吃早饭时面对其他老师是不是也这么招人喜欢;不过一般来讲,他白天第一节课前就恢复了一贯冷嘲热讽的样子。她觉得自己面对现在这种情况,最好仅仅点点头,跟着他出去,在晨光熹微中开始热身拉伸。

 

事实证明她做这项计划时忽略了一些东西,比如她的身高只是这个年龄女孩子的平均水平,约莫五英尺二三英寸,再比如斯内普虽然没他平时表现得那么高——事实上没有六英尺——但他还是比她高一点,而且主要差别在于腿长。他们才跑了几分钟,她就发现跟上他较大的步伐有点难度。他们跑到一半,从岸边折回穿过树林的时候,她已经彻底上气不接下气。

 

斯内普跑步时一直一言不发,他半阖双眼,注意力向内集中,就这么跑了好几英里。所以他确实花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问题。而令她惊讶的是,他发现后竟然尽量稍稍缩短步伐,微微减慢速度,虽然收效甚微——他显然不习惯跟人一起跑步,她也一样。他们回程时花了整整一路,才终于摸索出一个他们都能跑下去的速度,这显然还需要练习。

 

他们分道扬镳时,她祝他清晨愉快,这为她赢得了一个白眼,以及一个什么意思都可能有的冷哼。她返回格兰芬多塔楼,沉思着冲了个战斗澡。显然,她利用这个时间更好地了解自己魔药教授的计划不像她预料的那样进展顺利,但目前为止大体上也不太糟。不说别的,她讽刺地告诉自己,她肯定会变得更加健美——那家伙能跑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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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刚平安走到听不见的地方,西弗勒斯就放纵自己打了个哈欠,把下巴搞得吱嘎一声。他靠在墙上,疲惫地揉了揉眼睛,然后没精打采地走进深处的地窖,启动从现在昏昏欲睡的状态变成健全人类的漫长过程。当然了,如果有紧急状况,他能立刻醒过神来,几秒钟内做到火力全开,但这会让他接下来整天半死不活。他更喜欢从容缓慢地苏醒。

 

他往脸上泼冷水洗去汗珠,顺便睡眼朦胧地看了看自己镜中的样子。他的外表肯定吓了那女孩一跳,但她现在这个年纪应该知道男人一大早上看着并不比女人更好。可怕的斯内普教授和别人一样是肉体凡胎,他也需要每天早上刮胡子。他的头发虽然平常就很糟糕——最近尤其如此——但他刚起床时看上去更糟。他得以让双眼正确聚焦或者与人交谈也需要一段时间。

 

冷水起了效果,把他推到了清醒的第二阶段,这意味着他可以正常行动,不必在刮胡子时把脸豁开。他更喜欢手动刮胡子,而不是用魔法;部分出于习惯,部分因为他觉得这样刮得更好,但最主要因为这是一项晨起的仪式,可以让他清醒过来,变成自己不得不扮演的角色。他洗去最后一点肥皂泡的时候,已经非常接近清醒,接下来的淋浴能让他彻底清醒过来。他从浴室出来时已是平常的自己。他一边思索,一边踱进卧室穿衣服。

 

这个早晨并不是场彻头彻尾的灾难。他并不享受,甚至很厌恶,但事情本来还可能更糟。严格来说,他能责备的只有自己——没人强迫他这么做,虽然他怀疑她会那么认为——但他没什么选择。逻辑很简单。格兰杰一个人在猎场跑步不安全。浪费生命不让她那么做毫无意义,那年轻格兰芬多在固执上足以给顽石当老师,她不会听的。所以她肯定得有人陪着。而西弗勒斯已经平静地在猎场跑步好几年了,他安心地知道几乎没人对跑步感兴趣,所以没人会打扰他。但这也意味着格兰杰要么跟他跑步,要么自己跑步然后被什么东西吃掉。在这种情况下,他觉得没有任何必要跟自己的上司提这件事。他宁可有点尊严地接受这不可避免的事实,也不愿被强令这么做。

 

他坐在床边,慢慢穿上袜子和靴子,一边冲自己龇牙咧嘴一边系好带子。她答应得太迅速了,他高度怀疑她早有计划。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如果换成别的学生,他会明白有什么恶作剧正等着他——他教了十四年书,见过小心眼的年轻人想出的各种招数,还见过行贿受贿、勾引未遂、勒索敲诈。他相当满意自己从未上当。但他觉得格兰杰不是那种耍他的人——就连他都没那么多疑,她不至于恨他恨到这么做——他当然不会相信戴丽丝试图招揽那个女孩监视他,她做不到。她想必是太好奇了。这听上去倒无伤大雅,但格兰杰的脑回路与众不同。她一旦激起好奇心,就成了一种需要格外警惕的自然力量。他不想成为她最新的目标。

 

当然了,确实可以假定他能阻止这个。她医疗师非正式学徒的身份给了她便利的条件,让她得以窥见他私人世界的某些角落——当然不是所有角落,感谢耶稣的小仁慈,但她的所知足以为她提供窥见全豹的钥匙。没人走过这么远,那些所有线索在手头的人都没有,这一点他非常感激,但迟早有人会那么做。至于这么做的人是个极其讨厌的、有着不可抑止的需求钻研事物的少女,那纯属是他独有的运气。这一新进展表面上似乎并不那么糟糕,但他就是无法从这如芒在背的感觉里解脱,他觉得这是朝一个陡峭斜坡走去的第一步。

 

好吧,不管她有什么打算,他都发现她很失望。他一面这么想,一面整理好大衣的袖扣,穿上自己的长袍。至少她不会天天早上跟他聊天;他这么早的时候甚至很少有力气说话,更没有谈论任何事情的想法。但愿她很快厌倦这个主意;而在那之前,他想自己可以试着稍稍放慢脚步,按她的节奏跑。她很快就会厌烦,转而尝试别的东西,而他则可以重新享受宁静的清晨。当然了,如果他听见谁对这件事说一个字……

 

他阴恻恻地笑了,现在绝对和平常一模一样。他离开房间,忍受与癞蛤蟆共进早餐。看着她疑神疑鬼地检查每口食物真有意思,他现在需要一切可能的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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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兰杰。格兰杰。该死,姑娘,起床!”

 

赫敏听见克鲁克山用猫科动物的方式发出不赞成的嘶嘶声,不禁睁开一只眼睛,看到那悬在床头的画框被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塞得满满当当,那家伙还怒气冲冲瞪着她。“梅林啊,丫头,你睡得跟死了似的。快起床。”

 

“为什么?”她翻了个身,心不在焉地眯着眼看了看床头柜上的座钟。“凌晨一点还不到呢。而且我知道没有紧急的医疗事务,因为如果有,来的就会是戴丽丝而不是你……”她声音低下去,打了个哈欠,下巴响了一声。

 

“我们要来一场神秘的旅行,”肖像简单地告诉她,“我要带你看看西弗勒斯的房间。他整夜都会在外面,我们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或许都没有这样的机会。”

 

她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半睡半醒地考虑了一番。“你干嘛突然帮我?”她怀疑地问,克鲁克山咕噜着附和。她的灵宠不喜欢这个时候被吵醒,除非它打算起来忙自己的事。

 

前校长哼了一声。“我帮的不是你,是他。”他含糊地回答。“快去地窖。别花上整个晚上,也别让什么人看到你。”他不再解释,从画框里消失。

 

赫敏叹了口气,与自己的猫咪短暂对视。“不用这么得意,毛球。我要是走了,这里的热气也就消失了。”她一边告诉它,一边叹着气溜下床找自己的晨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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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斯内普私人房间坐落的那条昏暗阴冷的走廊时,已经清醒到令自己后悔的程度。她不满意的事情很多,这里很冷,她很累,还不得不早早起来。再说如果斯内普发现她曾窥探他的房间,那他准会杀了她,尽管他们当前有着尴尬的同盟关系——而他那么做不能说不对,她也一点儿都不喜欢这个主意。菲尼亚斯究竟为什么觉得让她乱翻那位魔药大师的东西能帮他的忙,这谁也说不准,兴许那画像只是想惹惹麻烦。

 

她犹豫地站在他办公室门外,咬着嘴唇。他的办公室一般没有防卫,但她之前从没试过在课余时间进去,何况斯莱特林院长不在时给门下防卫咒也很正常。“好吧,我来了。”她最终轻轻地说。

 

“真够不紧不慢的。”菲尼亚斯在门对面的画框里低吼,那幅画画着夜晚幽暗的荒原。“你磨蹭什么呢?”

 

“他今晚在哪儿?”

 

“与你无关。”

 

“好吧,那他什么时候回来?要是他进来逮住我,那我必死无疑。”

 

“几小时内都不会,我向你保证。别再磨磨蹭蹭了。”

 

“他不在的时候怎么看门?”

 

“你可以不受阻碍地进他办公室。门上的防卫咒属于精神领域,考验的是人的意图。如果你想伤害他,那咒语会把你烧得很惨;如果你只是想搞搞恶作剧,那它压根不会让你进去;我认为它不会以任何形式阻拦你。他办公室里现在没有画框,我在起居室跟你见面。出于某种原因,他目前的密码是‘晨星’。”

 

肖像不等回话就消失不见。赫敏小心地走进漆黑的办公室里。她本来挺喜欢他房间的样子,但她发现斯内普罐子里的收藏深夜看去甚至更加恐怖。她打了个寒战,匆忙穿过房间走向远处的门,摸了摸门把手。“晨星。”她轻轻地说,耳畔传来咔哒一声。

 

她开门的时候思索了一下这句密码。有种武器叫晨星,锁链上系着镶满大钉的金属球,但她不知怎的觉得不是那东西。她非常确定这个词指的是路西法,那位光明使者,那位化身撒旦的叛乱堕天使。他也被称作晨星,或者启明星。很好的象征。她小心地关上身后的门,免得什么人藏在附近看到光亮。她抽出魔杖,轻轻念道:荧光闪烁。

 

首先让她震惊的是这房间的尺寸,它比她想象的小得多。房间的一端摆着张桌子,比办公室里那张破一些,后面的椅子看上去也没那么舒服。桌上堆着成沓的书和羊皮纸,比他办公室和教室的桌面乱得多。房间这端的墙壁从地板到天花板都是书架。她严肃地告诫自己规矩点,手指却暗暗发痒。

 

房间另一端是个小小的壁炉,炉台上摆着座钟。一对破旧的扶手椅和一张小小的咖啡桌在壁炉前草草围成半圆。一只酒柜摆在另一面墙前,旁边还有两扇门。四壁都是平整的石块,不过还挂着一幅巨大的引人注目的油画,上面画着从黑湖对岸远眺霍格沃茨的场面,不过此时此刻前景里正映现着菲尼亚斯·奈杰勒斯。

 

“我应该特别看看什么东西吗?”她轻轻地问。他摇了摇头。

 

“不用。但你要是想更多地知道西弗勒斯是怎样的人,那这里会告诉你。四处看看,但什么也别碰。”

 

她点点头,慢慢绕房间转了一圈,观察着这里的东西,尽力远离书架的诱惑。她短暂而抱歉地瞥了一眼他的桌子,发现斯内普办公室里放的是作业,这里放的好像是他私人的魔药研究,也有可能是局部飓风现场。通过笔记判断他正研究什么极有诱惑力,但她希望尽一切可能避免再度侵犯他的隐私。别的不说,她无意低估他;如果他不知怎的知道她碰了什么东西,那她也不会多么惊讶。

 

“这些门通向哪里?”

 

“右边这扇通向他私人实验室的另一个入口。你知道的,那实验室也可以从魔药储藏室进去——不是学生们用的那个,是主要的那个。左边这扇就是我们今晚的目标。”

 

左边的门通向一条暗道。它平常由单单一只蜡烛照明,但现在只在烛台的陪伴下昏暗而且幽冷。通道左转有两扇门,右转则延伸进一片黑暗。菲尼亚斯轻轻地告诉她,“这就是他平常离开城堡走的路,不仅是召唤,还有你们的晨跑。这是他的私人出口。这里一扇门通往他的浴室,另一扇通往他的卧室。”

 

一扇门开了一半,正是通往浴室那个;她觉得这个房间没那么让人不安,于是好奇地向里张望。霍格沃茨所有浴室都相当奢华,级长浴室更是不可思议的富丽堂皇,这么说教师的私人房间也应当有所特别。不过如果这一推断是真的,那斯内普显然是这条规律的特例。他的浴室在郊区麻瓜住宅里也不会多么格格不入。浴缸还是老式带爪形支脚的独立款,不比家里的大浴缸大——绝对比不上这里那些游泳池一样的浴缸。其他所有东西也都跟她预料的非常相似——淋浴间、厕所、脏衣桶、挂着镜子的小水池、一个摆着为数不多洗漱用品的单层架子,下面还有挂毛巾的横杆。

 

赫敏四处打量,微微皱起眉。他的起居室有一种让人不安的感觉,浴室甚至更厉害,但她不太能说清楚为什么。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但似乎有什么游离在外。斯内普的房间位于地底所以没有窗户,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她一边想着一边心不在焉地咬着嘴唇,不情愿地重新回到走廊,忧心忡忡地推开他卧室的门。

 

这房间的狭小再度让她震惊。学生们的宿舍里都有特大号的四柱床,但斯内普只有一张单人床——很可能是故意的,这房间虽然比她预想的小,却也没小到想放放不下更大的东西。除了床,这里还有一个衣柜、一口带抽屉的箱子、一只同时充当床头柜的结实储物柜、一张小桌以及一把椅子。房间一角还横着一架屏风。她好奇地蹑过去看后面的东西,看清后吃惊地轻轻吁了口气。那是一架美丽非凡的钢琴。

 

“挺好看的,不是吗?”菲尼亚斯轻轻地说。卧室里的挂画是一幅冬日僻远沙滩的水彩,有种质朴无华不加掩饰的美丽。“不幸的是他这些天不常弹。”没错,她看见钢琴落了点灰。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升了起来。钢琴旁边放着一个乐谱架,看上去也遭遇了同等程度的忽视。

 

她从那美丽的乐器前转过身,抬起头看着挂画。“他弹得好吗?”

 

“好。”肖像简单地回答。

 

这似乎与她熟悉的斯内普大相径庭,但这就是问题所在,不是吗?菲尼亚斯正试着告诉她,她事实上对真正的斯内普一无所知。他目前为止已经充分证明了这一点。赫敏再度好奇地打量着房间,试图弄清楚他这地方为什么有点不对头。“这钢琴怎么全是灰?家养小精灵不收拾收拾吗?”

 

“不,他好几年前就禁止它们进他房间了。”

 

她顿时怒发冲冠。“为什么?”肯定不是道德问题,所以显然因为他不喜欢它们,这不公平。

 

菲尼亚斯哼了一声,轻蔑地瞥了她一眼,但过了一会儿还是不情愿地解释道:“因为霍格沃茨的家养小精灵通通对校长负责。而西弗勒斯和他老板的关系并不一直那么融洽,他不想让邓布利多监视他。地窖禁止任何人进入,正是为了方便他躲在这里。而我不能说他做错了。”

 

“您说我能离近看看吗?”

 

“可以,别弄坏东西就好。”

 

“就好像我会弄坏似的。”她嘀咕着,心中有些刺痛。她瞪了他一眼,然后认认真真检查起四周。抽屉柜里不过放了些衣服,高处的抽屉装着内衣和袜子,中间的抽屉装着T恤和衬衫,底下的抽屉装着长裤。所有的衣服都是黑色、灰色或者白色的。

 

衣柜里放着更多衣服。他慢跑的装备随意堆在顶上的架子里,礼服大衣和教学长袍挂在衣架上,旁边还有几件白衬衫。衣柜底层搁着一双备用靴子,柜门里侧安着一面小镜子——上面很可能没有咒语,因为它什么都没说,何况没有哪面魔镜能忍住批评她头发的冲动,她过来前没费心梳头,现在甚至比平常还糟糕。衣服后面倚着柜板的地方——一些巫师或许会在这儿放把扫帚,赫敏发现了一对老旧的拐杖,其中一把上面贴着褪色剥落的贴纸,标明这是北曼彻斯特总医院的财产。

 

发现通往纳尼亚的密道都没这奇怪。她一边这么想,一边茫然地观察着那对拐杖。巫师的财物里没多少东西能比这更超现实,她非常确信就连亚瑟·韦斯莱都不会对拐杖感兴趣。她小心地关上衣柜,再度打量四周。那种她忽略了什么东西的不安感再度浮上水面,她咬起嘴唇。

 

她接下来检查了他床头的储物柜,望着里面整齐排列的众多瓶瓶罐罐眨了眨眼睛。其中大部分自然都是魔药罐,她认出了许多种类各异的治疗魔药,但里面还有一些麻瓜药物——止痛药、消炎药、抗生素,还有的她不认识。还有个鞋盒,里面装着一盒膏药、一些外科包扎带、许多薄厚宽窄不同的绷带、一把剪刀、一个装了一包针的小一点儿的盒子、一个线团和一把货真价实的手术刀。鞋盒旁边放着一个上了锁的金属盒子,还有一本《实习医生格蕾》。

 

这不是个床头柜,而是个复杂的医药柜,而且是个经历了大量严格考验的医药柜。赫敏短暂回忆了一下自己家里的浴室柜,那里面最危险的东西也就是一盒布洛芬、一些漱口水以及一瓶TCP溶液。她摇了摇头。柜子旁边的石地上有几个乌黑的斑点,看上去极像血迹。

 

“那金属盒子里装着什么?”她轻轻问菲尼亚斯。

 

“各类非法药物,非法程度足以让他在巫师界麻瓜界都判上几年。别碰它,他在上面留了个讨厌的防御咒。”

 

那多半是他的毒/品了。显然他现在依然否认自己重新使用极端手段,但庞弗雷夫人有充足的证据对此表示一定的怀疑。她忍住一声叹息,小心地关上储物柜的门。柜子上有一个笔记本,还有半瓶威士忌,以及一本他大约正在读的书——那是用法语写的,看上去非常古老,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这个笔记本是干什么的?他还记日记吗?”

 

“几乎不,”菲尼亚斯犹疑地瞥了她一眼,轻蔑地说。“他遭遇的大部分事情记下来都不安全,可以记的内容我猜他大部分都不想记。这可以说是个医疗记录,但跟你熟悉的那些不一样。他在这里记录他的心理状况以及睡眠模式,还记他经历的梦境,以及诸如此类各种各样的东西。波比要是知道这东西,不论付出什么代价,哪怕眼睛长出牙齿都会想看上一眼——从你脸上的神色看,你也一样——不过想都别想。它有严密的保护。”

 

赫敏再度环顾房间。只剩下了桌子。不同于起居室桌子随性的杂乱,这个桌子上只有三个大大的线圈本。她走过去时,菲尼亚斯静静地说:“别碰那些。它们下了防卫咒——他可真傻,我不知道他干嘛保护这个——但是别碰。”

 

“那是什么?”

 

“他的写生簿。”

 

她朝他眨眨眼。“他还画画?”

 

菲尼亚斯点点头。“他也画画。但和音乐一样,他的绘画也半途而废。不过他现在还画素描。他的作品非常有个性,但大多数都比较超现实、比较抽象,我没法评价他的技法或能力。他只画对他非常重要的东西。你现在还不用对他了解得那么多,或许可以下次再说。”

 

“这不公平。你挑起我的好奇心,然后告诉我不许看?”

 

“这样你才能活下去。好了,神秘之旅结束了。再看最后一眼,然后走吧。要是他在这儿抓住你……”

 

“是,是,我知道。”她乖巧地最后看了一眼房间,眯起眼睛。“我忽略了什么?”她轻轻地问。“我觉得我能感到你想让我在这儿看到的东西,但……有什么不对劲。”

 

菲尼亚斯发出纯粹反感的冷哼,他轻蔑地说:“你是个女巫还是个麻瓜?睁大眼睛好好看看。”

 

她懒得瞪他,再度环顾四周,回忆着其他房间的样子。答案最终缓慢浮现。斯内普的房间都很小,而且没什么家具;仅有的家具看上去都相当古旧,没哪个格外华丽,大部分都用得破破烂烂。这里没有特别奢华的东西;起居室的扶手椅看上去是够舒服的,但它们老旧廉价,而且被用了太久太久。她的目光落在单人床上;她不必冒险试着戳戳床垫,也能看到中间有个浅浅的凹坑,那里没了弹簧所以微微下陷。衣柜里的衣服质量都相当不错——虽然不太像萨维尔街的定制,但话又说回来,它们一点儿也不新。她又迅速看了一眼,留意到衣缝和袖口都有磨损的痕迹。

 

“他为什么这么生活?”她轻轻问菲尼亚斯。如果有人告诉她,这些房间属于一个不太富有的中产单身麻瓜,她兴许也会相信。这里一点儿也不像比较成功的巫师的住所,何况那巫师还有一份极有声誉的工作,并且特别擅长魔法。即使斯内普很穷——她不知道她的老师们挣多少钱——变形与修理也花不了他一分钱。

 

“这是个重要的问题,也是个你该好好想想的问题。”肖像静静答道,难得没有露出嘲讽的神情。“不过现在已经两点半还多了,你该回自己的床上。”

 

赫敏再度安全地待在自己的寝室,她给床帘布下防御咒,隔开拉文德的鼾声,然后在床上躺好,一边闭着眼睛听克鲁克山咕噜,一边回想着那些房间。斯内普房间的整体氛围比较淡漠;没有个性特征;没有装饰物,只有很少几幅画;没有地毯,没有坐垫。没有那些让房子成为家的小东西。她觉得之所以样样东西都破破烂烂,单纯是因为他没闲心修理。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他的皮肤密布疤痕,头似乎也从来不洗。

 

他的房间给她的另一个感觉是孤独。没有任何东西给人舒适或愉悦的感觉,或许除了起居室的书;他的卧室与其说像港湾,不如说更像病房。他的艺术似乎也是治疗的一种,他的音乐早已废弃蒙尘。这些房间的主人了无生趣,他只是活着,而没有生活。她对此深感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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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弗勒斯疲惫酸痛、厌烦透顶地回到学校时,一下子就发现有人进了他的房间。他踱来踱去检查每样东西,确认那不速之客什么都没碰,他什么东西都没丢,什么东西都没坏。但这不是最重要的。他沉思着得出谁来了的结论,第二天空闲时刻毫不客气地把戴丽丝和菲尼亚斯叫进起居室的画框。

 

他抱起双臂,瞪着肖像。“到此为止。”

 

“什么?”戴丽丝无辜地问。他咬牙切齿。

 

“别来这一套。我没心情玩游戏。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这事到此为止。我不知道你们拖波比下水参加你们的小计划到达何种程度,也不想知道,但我看得出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那我们在干什么?”菲尼亚斯慢吞吞地说。

 

他的目光严峻起来。“鼓励格兰杰小姐不健康地关心我的生活,”他静静地说,“看波比治疗我是一回事,剩下那些是另一回事,完全是你们两个干涉的结果——没有哪个学生乐意为了我表现得规矩点,更别说探寻深层的东西了。她不过是个吵闹的小毛孩,一点儿也不需要你们再帮着惹我发脾气。”

 

“西弗勒斯,别那么刻薄。她已经帮了很多的忙,别那么不知感激。”

 

不知感激?他愤怒地嘶嘶作声。“我从没求她参与,波比就能完成所有必要的事。我答应当她的豚鼠就够糟糕的了,绝不会容忍这种事情发生。我知道你们中有人昨晚让她来了这里。我没办法证明,不然她会有大麻烦,但我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像我也知道你们中有人告诉她我平常跑步的时间地点一样。我不会再容忍这些事继续下去了。你们两个都离我和她的生活远远的。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老是把我们凑到一块,但是如果你们不想让我掐死她,就别再指手画脚。”

 

戴丽丝非常悲伤地说:“我以为你会渐渐喜欢她的,西弗勒斯。她是个很好的女孩,而且她想帮助你。干嘛想的这么糟?”

 

我不想被人怜悯。他冷冷地说:“格兰杰小姐是个不可忍受的万事通,她过去五年除了惹我什么都没做。我不希望任何学生瞎管我的生活,更不希望管我的是她那样讨厌的小麻烦精。我不希望成为她的下个项目,同时不希望也不需要任何人不断纠缠我。我再说一次,你们两个别再多管闲事,如果你们把我逼得太紧,我不保证自己能做出什么事来。我说清楚了吗?”

 

肖像交换了一个深长的眼神。菲尼亚斯轻快地说:“非常清楚。”

 

“很高兴我们能够理解彼此。现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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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展得很好,不是吗?我很惊讶他忍了这么久才发脾气,他肯定很久之前就意识到了。”

 

“是啊,似乎你说的没错。有意思。”

 

“你说我们应该听他的吗?你知道他有多骄傲。要是我们跟他叫板,他真的会对那可怜的女孩狂轰滥炸。而这不是她的错。”

 

“我觉得应该,至少暂时应该。他还不能再被我们推进一步,让他休息一会儿。”

 

“你说我们现在做的够多吗?”

 

“大概吧。不管他怎么说,她这么做都不是出于无聊的好奇或者惹恼他的渴望,他也没自己想的那么生气。我觉得我们应该静观其变。我依然不敢相信你率先说服了我,但我不能否认它确实有效。”

 

“我很好奇这件事能发展到什么地步。你知道他迟早会开始犯傻,试图毁了这个。如果那之前没留出足够的余裕,那他准会终结这一切。”

 

“我同意他的观点,那姑娘是挺烦人,但她可不傻。我觉得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程度,她应该已经可以弄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并做出自己的判断。至于现在,女人,我们掺和的够多的了,先让他们自己找一找自己的路吧。要是我们插手更多的事,阿不思和波比就会有所发现,接下来整个地狱都会脱离控制。让他们自己来吧。”

 

“你说这事会花多久?我觉得他比她更接近……”

 

“我同意。我觉得他虽然还没意识到,但已经沦陷其中。不过她很快就会超过他。一旦事态开始变化,她会比他快上一步。别的不说,她没他那么固执。”

 

“哦,但愿这不是真的。大功告成前,她需要能利用的全部执著。”

 

“你们两个究竟在说什么?我们有人正要睡觉。”

 

“显然跟你们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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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中旬时,赫敏激动的心情一扫而空。她一觉醒来,就听见格兰芬多塔楼嗡嗡着哈利做了某件事,不过没人非常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和韦斯莱一家都离开了学校。赫敏极其困惑,跑去找他们院长。但麦格教授似乎特别心不在焉,她告诉她韦斯莱先生在执行凤凰社任务时受了伤,哈利发现了,告诉了校长。现在大家都在圣芒戈。

 

赫敏睁大双眼听着事情的来龙去脉,极度恐慌地走出了教授的办公室。她试图思考自己刚刚听说的巨蛇、梦境和剩余的一切,但总是有个念头不断抢到前面来。为什么没人告诉我?她知道韦斯莱们把哈利看成家人,但……她以为他们也这么看待她。这次肯定不是因为《女巫周刊》去年说的废话;韦斯莱夫人也许还觉得挺逗的,但其他人呢?她喜欢双胞胎和金妮,罗恩和哈利也理应是她最好的朋友。韦斯莱先生对她一直很好,她也很愿意跟他讲麻瓜的世界。她也想在医院里。她不知道他受了多重的伤。

 

赫敏几个小时不眠不休地踱着圈子,思绪狂乱地在近乎疯狂地担忧韦斯莱先生和恼人的青春伤痛间横跳。她觉得自己要疯了。克鲁克山早就受够了她,大摇大摆走了出去。她没法跟别人倾诉,因为只有凤凰社知道这场袭击。

 

她觉得这倒不意味着她不能跟别的凤凰社员谈谈。但校长无疑已经有太多事需要考虑,她对他知之不深,不太想打扰他;麦格好像也很忙,庞弗雷夫人与凤凰社联系不深,不知道任何细节;霍格沃茨唯一剩下的凤凰社员……

 

……并不像本应有的那样丧失吸引力,她有点惊讶地意识到。她怀疑斯内普不太了解这次袭击,就算了解也不会告诉她,但她还是不介意跟他谈谈,因为他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本身就是一种慰藉。

 

我绝对疯了。她一边这样告诉自己,一边顺着肖像洞离开,开始走下地窖。别的不说,如果费尔奇或乌姆里奇抓到她偷偷摸摸闲晃,那她就死定了——她显然不是乌姆里奇最喜欢的人,费尔奇也不喜欢她,因为三年级时克鲁克山揍了洛丽丝夫人一顿。这事直到一周多之后,管理员朝她嘶嘶大叫她才知道,不过这一事实似乎并不重要。同时应当注意的是,斯内普本人也极有可能不愿意看到她——如果他在的话。他有可能被召唤了。聪明的做法是先找个画像确认一下,但她又累又沮丧,还有点害怕。她今晚不想当个斯莱特林。

 

她等了一阵时间,那极度试探的敲门才得到了回应,不过结果并不给人希望。斯内普一把将门拉开,样子又累又暴躁。他吼道:“怎么了?”然后才意识到外面是谁。他朝她眨眨眼睛。“格兰杰小姐?什么——我以为你在圣芒戈。”

 

“哈利和韦斯莱一家在那儿,”她声音非常小,比自己想表现的绝望得多。“我没得到邀请。”

 

“啊。”他看了她一会儿,敌意比刚刚小了许多。“恐怕我没什么消息能告诉你,格兰杰小姐。这件事我目前知道的不比你多多少。”

 

“我想要的不是这个,先生。”她犹豫地说。她试图从什么地方找出一星半点格兰芬多大名鼎鼎的勇气,却什么也找不到。斯内普再度开口时,她都要认输溜走了。他的声音比从前柔和一些。

 

“我有许多事要做,但是你要是闲得慌,可以给我帮忙。”

 

赫敏朝他眨眨眼睛,被他的表情弄得心里发慌。那双极富洞察力的黑眼睛盯着她,似乎将她看透。她不舒服地意识到,他看得到的东西比她愿意展示的多许多。总有流言说斯内普有读心术,但她从不相信——直到现在。她不相信自己的声音,只默默点点头,跟他深入地窖。

 

他让她走进一扇她从未注意过的门,那扇门开在一间魔药储藏室里,连通一段通向他私人实验室的短小楼梯。这实验室表面上跟魔药教室没什么区别,跟NEWT那些更有能力的学生用的小一点儿的房间也没什么区别。不过考虑到所有这些房间都由斯内普设计,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这里的仪器更复杂,数量也多得多。斯内普走向她打断他时他显然忙着的那口坩埚,短暂检查了一下里面的药液,然后回头看她。

 

“我猜上次医疗翼存货清点,你给庞弗雷夫人帮忙了吧?”

 

“是的,先生。”

 

“那你应该熟悉这个。”他递给她一张羊皮纸,上面她自己的笔迹写着医疗女巫判定缺乏的魔药。“选一个熬,我不在乎你选哪个。”

 

赫敏望着他。“先生?”

 

“这个句子里有什么你不明白的吗,格兰杰小姐?”

 

“……我想是这个句子本身,先生。”她弱弱地说。“这些魔药——”

 

“都是基础治疗魔药,”他不耐烦地打断她,“因此也是你学徒工作的合理内容。一般来讲你不用这么早就开始熬,但二年级就能熬出复方汤剂的姑娘应该不会觉得有多难。还有,我非常清楚你无聊的时候有多危险,我想你沮丧的时候只会更糟。如果你能用什么合理的东西占据头脑,那对我们所有人都好得多。再说我也没空全自己熬。现在去工作吧。”

 

他声音里的不耐烦吓得她立即动作起来,她自动遵守。最初几味原料在坩埚里煨煮时,她的脑子才醒过来。她不可思议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二年级熬了复方汤剂?”

 

斯内普从自己的工作台前转过身,带着不加掩饰的愉悦望了她一眼。“终于反应过来了,格兰杰小姐。你当时把自己部分变成了一只猫。考虑到魔药事故的一般情况,这真是令人惊叹。发现我参与收拾烂摊子这么令你惊讶吗?”他轻轻笑了,那声音非常惹人不快,他显然正充分享受着那段回忆。

 

她脸红到头发根,羞赧不堪、有点困惑地重新转向自己的坩埚——如果他知道一直是她,那他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呢?当时的情况下,她确实打破了学校的不少规矩,哈利和罗恩也一样。

 

斯内普显然没受她情绪的低落困扰,他继续沉思着说道:“还有,我虽然很喜欢因为各种事情责备波特先生——我确实喜欢——但我并不相信他能成功偷走我的魔药储备。他的能力更是绝对不足以尝试复方汤剂这么复杂的东西,即使现在也不行。”

 

“您当时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先生?”她恼怒地意识到自己还在脸红。

 

他耸耸肩。“真不幸逞英雄不违背校规,格兰杰小姐,虽然很多情况下确实应该——尤其在格兰芬多。至少你们的动机是好的。当然了,偷我的东西违背校规。”他淡淡地补充道。他的双眼闪着恶毒的愉悦,“但你长着猫毛和胡须的样子为我过去几年提供了足够的笑料,值得几样原料的价钱,何况它们由学校付款,不需要我自己出。”

 

赫敏意识到——可能有点儿迟——这是场她永远永远赢不了的谈话,她认为此时此刻谨慎比勇敢好得多。她咬住嘴唇,不再接话,专注于自己的魔药。她不安地想着斯内普知不知道她过去这几年犯的其他错误。她真的真的希望他不知道。

 

···········································

 

这一直是他们每场对话的结局;事实证明斯内普是个工作狂,她哪怕只过一小会儿回过头去企图问个问题,都只看一眼他的脸就会明白他听不见。现在打破他的专注需要不少功夫,而她一旦成功他很可能为此杀了她。不管他在忙些什么,那东西似乎都非常复杂,让他很烦心,毕竟他正自言自语,除非那只是他情绪的反映。

 

虽然他肉眼可见的心烦,而且随时间流逝越来越挫败,但这里令人惊异的平静。城堡的动静连嗡嗡的背景音都算不上。这里深居地底,极度宁静平和。虽然真的有点冷,但咕咕冒泡的坩埚驱散了最磨人的寒意。

 

赫敏一心投入自己的魔药,以至于实验室近乎静谧的氛围忽然被斯内普打破时差点吓出心脏病。他暴吼一声“操!”,声音饱含深切的挫败。他将一个玻璃烧杯猛地扔向房间对面,在墙上撞成雨水般闪闪发光的碎屑,飞溅着幽暗的液体。“该死的下地狱的东西!”他粗声粗气地补充一句,然后对着一地狼藉不成字句地咆哮。

 

她睁大眼睛看着他从工作台前转过身,短暂停了停,回头瞪着她。他显然忘了她在这里。他微微脸红,有点愧疚地移开视线,胡乱揉着自己长而柔软的头发。“不好意思,格兰杰小姐。”他生硬地咕哝道。

 

那些脏话本身不令她困惑,她从前又不是没听过。令她困惑的是随口乱喊下流话非常非常不像斯内普的作风,不管他当时有多心烦——事实上,她理性上确定她从没听过他破口大骂。“您上次睡觉是什么时候,先生?”她静静地问,再度把注意力转回坩埚。

 

“两天前。”他平静地回答。他朝地板上弹了弹魔杖,清理掉一滩狼藉,然后再度回到工作台前整理起了原料。

 

“您现在不能休息休息吗?”

 

“当然可以,”他讽刺地回答,然后长叹一声,“你是否愿意自告奋勇告诉你的韦斯莱朋友们,他们的爸爸就要死了,因为我需要打个盹?”

 

赫敏再度转过身盯着他,“我以为圣芒戈的……”

 

“别搞笑了,”他轻蔑地说,但他的语气一点儿也不像要笑出来的样子。“他们只能干耗时间,免得别人发明解毒剂前他失血而死。他们的魔药部门非常可怜,基本对不起这个名字,他们的员工大部分都是没用的傻瓜。我知道的很清楚,一半都是我教的。”

 

“但别人怎么知道如何处理纳吉尼的咬伤呢,先生?”她静静地问。“那是纳吉尼,不是吗?”

 

他尖锐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点点头。“是它,没错。”他轻轻确认,“他们不可能知道怎么治疗。但这跟他们一贯的无能不一样。”他干脆地补充,然后微微耸耸肩,重新埋头于自己的工作。“我也不知道怎么治,我差不多是一边做一边修改编造。我的身份使我比大多数人做出的猜测都更有根据,但也好不了多少。我只要有可能总是离纳吉尼远远的。”

 

“它是种什么样的蛇?”

 

“我不知道,”他回答,“爬虫学算不得我的专长。它的咬痕类似蟒蛇,但它比蟒蛇有毒得多。我觉得它跟水蟒有关,但我真的不确定。我可以告诉你,亚瑟·韦斯莱既然从最初的袭击中活了下来,他就很有可能活下去。它攻击的对象一般几分钟内就会一命呜呼,而他被及时发现了。”

 

“您知道他在看守什么吗,先生?”她利用他不寻常的谈兴,鼓起勇气发问。

 

“知道。”

 

似乎“谈兴”到此为止了。“您愿意告诉我吗,先生?求您了。”

 

“不愿意。”

 

“先生……”

 

“我说了不愿意,格兰杰小姐。”他专横地说,转过头警告地看了她一眼。他与她对视许久,然后继续忙自己正在做的事。他用没那么危险的语气接着说:“不该由我告诉你,也不该这个时候告诉你。我希望你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知道。我只能说他守着一件重要的秘密,那秘密黑魔王不惜一切代价都想得到。不用你问,我不知道这秘密是什么。他太有可能从我这儿知道了。”他声音里有种古怪的调子,听上去近乎苦涩。她觉得自己最好别在这方面施压。

 

“麦格教授跟我说了哈利的梦,先生。关于他能用那条蛇的眼睛看东西。您觉得这意味着什么?”

 

“我有自己的猜测,”他直白地答道,“我确定校长也有。他会按自己的愿望行事,我可不是他的红颜知己。”

 

“跟哈利是个蛇佬腔有关吗?”

 

“该死,丫头,我已经告诉过你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厉声说,“我得赶在被召唤前或者因极度疲惫昏厥前把这东西做出来,哪个发生在前面不重要。你能不能好心闭上嘴,让我集中注意力?”

 

她照做了。

 

········································

 

过了一阵,斯内普把搅拌棒从赫敏指间抽出来。她没听见他过来,狠狠吓了一跳。“是时候停一停了,格兰杰小姐。”他轻轻告诉她。“你都要在你站着的地方睡着了。去睡觉吧,我可以自己做完。”

 

她想拒绝,但她的身体背叛了她。她竭力忍住哈欠时,他轻轻笑了,好笑地看了她一眼,眼角微微泛起褶皱。“去睡觉吧,”他重复道,“不让自己休息也改变不了什么事。而且这种情况下,你可能引起事故。兴许早上会有新消息。现在你需要睡眠,走吧

 

她不情愿地意识到她的状态不适合争辩,她疲惫地点了点头,从工作台前转过身走向大门。“谢谢您让我留下来,先生。很抱歉打扰了您。”

 

他微微耸耸肩。“感谢你的帮忙。不管怎样,你都需要做点事情让自己忙起来。被排除事外本就从不让人愉快,尤其在这样的情况下,而你又非常担忧。回格兰芬多塔楼时小心点,今晚是乌姆里奇教授巡夜。”

 

“也许我能把她推下楼梯。”赫敏嘀咕着,然后才目瞪口呆地意识到自己说出了声——她显然比她以为的还要疲惫。她万分惊恐地望着斯内普,发现那双黑眼睛带着无声的愉悦,眼角又泛起了皱纹。她这才稍稍放松下来。

 

“你刚才说什么了吗?”他温和地问。“恐怕我没注意到。”

 

“没说到什么要紧的人,先生。”她鼓起勇气回答,然后看到他双眼愉悦地闪着赞赏的光,同时朝她挑了挑一边眉毛。

 

“没错。祝你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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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像红娘?哦,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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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思不远,若为平生
ID来源《和玛丽苏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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