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力把长颈鹿丢出窗外

【授翻】Chasing The Sun-2 追日

感谢亲爱的Beta @翠花女士嗑cp 


译者预警:自/杀及吸/毒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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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少说,让我们增加一点焦虑的元素,并让情节复杂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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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视那个双眼孤寂的人


握住他的手,你会获得惊喜。”


– Supertramp, 'Give A Little B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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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弗勒斯并不期待开学宴上出现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但分院帽开口唱那一年一度的歌曲时,却显示了不同寻常的戏剧性天赋。那歌曲无疑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帽子喋喋不休地抛出鼓励学院分裂的问题,又强调要在眼下动荡的时局中保持团结。他有些酸涩地看着帽子,试图不让自己太愤懑:也就迟了那么几十年吧。和大部分社会问题一样,他们许久前就该试着寻找解决方案了。现在不可能造成什么有益的改变了。他怒气冲冲地望向主桌,发现邓布利多正有点忧伤地看着他。西弗勒斯瞪了他一眼作为回答,然后把注意力转到了分院上。


 


多洛雷斯·乌姆里奇依然宣示着自己察言观色和社交技巧方面惊人的匮乏,她竟站起来做了个演讲。西弗勒斯半心半意地听着,他更感兴趣的是其他人的反应。他的同事们都试图摆出礼貌地感兴趣的样子,但他们伪装的成功程度不同——米勒娃最引人注目,她的嘴唇抿得太紧,鼻孔也有点翕动,那是个有名的危险标志。他觉得有点好笑,移开视线看向学生们。


 


正如他预料的那样,大部分学生都忙着奚落那新来的老师,彼此咬着耳朵窃笑,没空注意她说了什么话。他意识到自己想的果然不错,他们会生吞活剥了她。


 


拉文克劳长桌约半数学生,大部分都是高年级,似乎在听她讲话;少数学生皱着眉头、眯着眼睛,似乎在尽力理解她正说的话。


 


赫奇帕奇里有一两个学生好像在听,但大部分人一点都没留心。他模糊注意到他们在长桌一半的地方留了个空位。他不记得过去谁坐在那儿,但理智上确信是迪戈里。


 


他不高兴地发现斯莱特林似乎也没听;他知道今年他和这群学生会产生许多摩擦。甚至德拉科都没注意。他扫视长桌,学生中有太多食死徒的子女。现在学院里足足四分之一的学生有个烙印黑魔标记的父亲,剩下的人还大多和黑魔王的追随者有密切联系。他希望他们在这动荡的时代里能更听院长的话,但他不知怎的对此很是怀疑。


 


那么只剩下格兰芬多了。他毫不惊讶地看见,他们中没有一个人在听。但还是有个例外。格兰杰小姐用手支着下巴,眯着眼睛盯着乌姆里奇,神情非常严肃。这副神情再度说明,她显然是这整座该死的学校里唯一有能力真正使用她两耳间器官的学生。他微微苦着脸,再度意识到她很快也会成为课余时间里折磨他的那个人。但是话又说回来,如果她知道现在发生的事,那她至少就能控制住她迟钝的朋友们。不过他不抱太大希望,她从前在这方面似乎从未成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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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赫敏看,这个学期开始得不怎么样。一来她新晋的级长工作花的时间比她料想的还多,二来她操心着乌姆里奇教授有什么图谋,三来哈利的脾气发得越来越荒唐,四来她和罗恩还闹掰了——一般要再晚点才会发生这种事。


 


据她所知,学校的战时状态跟和平状态没多大差别。只有认真观察,才能发现两三个老师或许疲惫了一点、压力大了一点。总体上说,学生们似乎都没什么变化。她觉得学生们的状态可以理解,毕竟他们中绝大部分人都不相信已经发生了什么。但她同时注意到斯内普也和往常一样,这让她有点失望。她一直想捕捉几分他正在做些什么的线索,但如果非要说什么线索的话,他只是变得比平常更加恶毒,第一节魔药课上就无缘无故打压哈利。这对她刚刚开始的治疗工作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她把这一点加到了自己的忧虑清单上。


 


第一场黑魔法防御课是场彻头彻尾的失败。课程目标刚刚写出,她就明白了魔法部的计划。这本来已经够糟的了,但那个女人似乎又坚持要在毁了他们学业的同时,还把他们当成蹒跚学步的孩子。二十分钟不到,赫敏就压不住心中的怒火。而一般情况下,除非经历长久的考察,否则她很难针对哪位老师——毕竟她从前花了好几个月,才像朋友们那样怀疑斯内普,而她直到去年都没有真正憎恨他——所以说,哈利大发脾气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过,虽然不值得奇怪,却足够令人担心。显然乌姆里奇过来就是为了败坏哈利的名声,而到现在为止,他已经让她的工作变得格外容易。


 


消息像往常一样传得很快,约莫一个小时,整个学校就沸沸扬扬传着哈利刚刚说过的话。晚餐的时候,赫敏四处张望,试图评估大家的反应:大部分学生都不相信哈利,但她确信这主要是因为他们不想相信。少数学生把哈利的意见一棒子打死。他们声音高得过分,语速快得过分,眼神紧张而惶恐,一副虚张声势的样子。毕竟人们曾经怀疑过哈利,而到头来事实却总是证明哈利是正确的。她暂时把自己不好的预感放到一边,觉得现在告诉哈利和罗恩事实容易了些,告诉他们人人都相信预言家日报夏天的种种诽谤——坦率地讲,就算不跟他们说这个,她也已经够害怕的了。


 


她短暂看了看教工席。乌姆里奇坐在麦格和斯内普中间,不过那两个人都不理她。那蛤蟆一副自鸣得意的样子,为她惹人讨厌、自以为是的作风自得其乐。麦格正低声和邓布利多说着话,紧紧抿着嘴唇。斯内普看样子谁都不理,他瞪着面前的食物,好像那食物得罪了他似的,还把椅子挪得尽可能远离乌姆里奇。显然,她在教师中并不比在学生中更受欢迎。


 


赫敏短暂地看了看校长,摇了摇头。他怎么能允许这种事发生?他明明很强大,魔法部却能先发制人,强/迫他做这种蠢事。他们现在应该学习如何保护自己,这至关重要,但他们正接受的教育却是场彻头彻尾的闹剧。她愤怒地撇下食物,和朋友们冲出了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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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天,凌晨一点半的时候,一只家养小精灵奋力将赫敏拉下床,叫她前往医疗翼。她哈欠连天、泪眼汪汪,极度紧张地以她最快的速度穿过空无一人的城堡。她没走多远,戴丽丝就在旁边的肖像框里现身,一路跟着她前行。


 


“开始了,”肖像静静地告诉她,“我需要警告你,赫敏,这次会非常糟糕。”


 


她咽了咽唾沫。“有多糟?”


 


“这次倒没流血,”黛丽丝不带感情地说,“所以还不太糟。但你将直接看到钻心咒的影响。今晚西弗勒斯挨了相当久的钻心咒。我们不知道为什么,也别问。永远别问,那不是我们该知道的。他向其他人作报告,我们的任务只是事后修补损伤,没别的。你得明白,他现在没法说话。他也许知道你在那儿,也许不知道。我和波比都从他十一岁起就认识他,但我们都不太知道他究竟能做什么,或者他的极限在哪里。”


 


赫敏再度咽了咽唾沫,加快了语速。“我需要做什么?”


 


“现在的话,什么也别做。你来这儿是为了观察。哪天波比腾不开手,你或许需要自己完成这些。有个咒语可以帮助稳定神经,减少咒语带来的过度刺激,还有个咒语可以镇痛。他可能会大量流汗,所以温和的降温咒与清洁咒也会有所帮助。除此以外,直到症状自行缓解,人们能做的都很有限。你在旁边看着就好,尽可以多地学习。明天我和波比会跟你讨论讨论,教你这些咒语。”


 


“好的。”


 


“顺便说一句,你或许需要从哪里拿个肖像框——米勒娃大约可以告诉你多余的在哪儿——把它放在床头之类的地方。这样我们需要你的时候,我就可以直接叫你,不用再麻烦家养小精灵。”


 


赫敏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紧张地想象着自己可能看到的场景。她走进医疗翼,面前的景象让她睁大双眼:斯内普正躺在一张床上,没穿长袍、靴子和外套,衬衫的袖子卷到手肘。他闭着眼睛,但依然神智清醒。她看过来时,他正好短促地弓起背,从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呻/吟。他的表情短暂地扭曲,浑身颤抖不止。庞弗雷夫人守在他身边,利落地前前后后挥舞魔杖。她短暂抬起眼睛,迅速点了点头,示意旁边一个地方,然后继续忙着手头的工作。


 


“你问他多少级了吗?”戴丽丝观察着病人的情况问道。


 


庞弗雷夫人心烦意乱地点了点头。“他说是七,但我觉得起码有七点五,兴许是八。”


 


赫敏听得一头雾水,静静地看着护士围着病人极富效率地忙碌。那病人正默默在床上挣扎。庞弗雷夫人似乎这么做过许多次。这让人奇怪地想起《急诊室》里的一幕,但还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嗯,虽然说不清楚是什么,但不管怎么说不是那显而易见的电力缺乏和魔法使用。


 


赫敏最终明白了究竟什么不一样。她暗暗自责,因为自己试图忽视那位病人,却发现那位年长的女士也或多或少做着同样的事。庞弗雷夫人正围着他打转,施展咒语试图稳定他的神经系统,但她既不跟他说话,又不碰他。赫敏不能指责她这么做——那毕竟是斯内普——但是从治疗师的角度看,这很奇怪。


 


她询问了戴丽丝的肖像。这位前校长兼治疗师惊讶地看了她一眼,神情渐渐变得若有所思,不知怎的还有评估的意味。“他不需要。斯内普教授从你出生前就开始干这一行了,他独立得跟疯了似的。”


 


“但会有帮助的,不是吗?心理学在医学中很重要……”赫敏像做从前做过的其他所有事一样,在庞弗雷夫人同意前许久,刚刚有这个想法时,她就狼吞虎咽地读了自己找得到的所有巫师治疗术或麻瓜医学的书籍。


 


这为她赢得了有一个若有所思的权衡眼神。“是的,会有帮助。”戴丽丝最终这样说。“如果你能让他接受的话。不过他在固执方面甚至能给顽石当老师。”


 


赫敏咽了口唾沫,往床边挪了挪,低头看着魔药大师半睡半醒的身影。他灰黄的皮肤较以往更没有血色,滑溜溜的满是汗水;他油腻的头发黏在瘦削的脸上;他的牙齿咬得死紧,脸颊上一条肌肉不住扭动,双眼紧闭。他过度敏感的神经扭曲灼烧,整个身体都在痛苦中颤抖。他两只手紧紧攥着身侧的床单,忍受着肌肉痉挛的折磨。


 


我不在乎,她极富挑战精神地告诉自己。她虽然从未特别喜欢过斯内普,从未在个人层面上信任过他,也从未像尊重其他老师一样尊重过他,但她也从未真正恨过他,从未像哈利和罗恩那样——直到去年都是这样。马尔福给他下恶咒后,斯内普当着众人的面残忍地羞辱了她,这件事让她非常受伤。她对自己过大的门牙一向很敏感,单单一句评价就够糟糕的了,何况还有老师脸上漫不经心、冷漠无情的恶意与嘲讽。而且说实在的,他没资格嘲笑别人的牙齿,她嫌恶地告诉自己。这不是她第一次这么想,很可能也不是最后一次。


 


她讨厌他,就像讨厌随便什么人一样。但现在低头望着他,她知道自己不能把他这样丢在这里,让他孤零零一个人在无言的苦痛中打滚,一面拼命忍住呻/吟,一面不时从那糟糕的牙齿里漏出嘶嘶声——她确信其他人处在他这种境地都会失声惨叫。她非常小心地伸手握住他的左手,既万分确定这是个错误,又万分确定他不值得她的帮助。


 


但她没料到他的反应竟然是绷紧整个身体。她有短短一瞬间去尝试,去思索他是会袭击她,还是会简单粗暴地撤回手朝她大吼。但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只是紧紧握住她的手,捏得她痛得要死,然后慢慢转过头,睁开眼睛看着她。


 


赫敏七八岁的时候,曾经出去和父母散步。他们遇到了一只刚刚被车撞伤的狐狸。它的伤口很恐怖:到处都是血,一条后腿几乎撕离身体,下巴已经碾得粉碎。但即使这样,它也没真正咽气。它最终死去前漫长的几秒钟,那双眼睛里充满沉默的苦痛。那眼神让她做了好几个月噩梦。


 


斯内普教授看到碰他的人是谁,微微吃了一惊。那惊讶转瞬即逝。此时此刻,他漆黑双眼里的神情与那只垂死的狐狸如出一辙。


 


她原以为他保持沉默,是因为顽固不化,是因为不愿以任何形式示弱;但看着现在的他,她意识到他可能只是过于痛苦,甚至无法尖叫——在某种程度上,他已出离苦难。


 


然后他又紧紧合上双眼,身体的颤抖愈发剧烈,握着她的手也愈发紧,令她疼痛不堪。她能感觉到他正深受颤抖折磨,不禁条件反射般捏了捏他的手,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为他提供安慰,同时也免得他狠命捏自己的手指。但她几乎瞬间犹豫了。这个人是斯内普,她讨厌他,不管他自称立场如何,他都依然是个食死徒。


 


赫敏困在这奇异的窘境中,犹疑地打量着他的脸庞。这好像是她第一次仔细看他。他左眉上横亘着一道小小的伤疤,脸颊上还有另一道浅淡的、近乎看不见的白色疤痕。他的嘴唇和鹰钩鼻间刻蚀着深深的印痕,眼角也一样,眼睛下面甚至还挂着乌黑的眼袋。他一天没刮胡子,下巴满是青黑的胡茬。她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或者至少没注意过。痉挛缓解了一点后,他颤抖着呼出一口气,睁开眼睛,用绝望的、近乎可怜的感激眼神望着她。赫敏有些沮丧地意识到,她再也恨不起他了——他甚至让她无法再对他生出一丝恨意了。不管他究竟有什么身份,他都终究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他承担着强烈的苦痛。她移开视线,不愿看他眼神中未尽的波澜。


 


关于食死徒的思绪让赫敏的双眼不可避免地移向他的胳膊。痉挛再度加剧,他再度痛苦地攥紧她的手,几乎捏碎她的手指。他苍白的皮肤上,黑魔标记乌沉一片、分外清晰。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人的血肉上看到这个标记,那咧嘴笑着的骷髅和巨蛇让她一边入迷而厌恶地颤抖,一边不知第几次想着——他究竟为什么选择成为现在这副样子。是什么让他对伏地魔屈膝?


 


她强迫自己从伏地魔的标记上移开视线,打量着他胳膊的剩余部分。她依然不愿直视他的眼睛。她惊讶地发现他瘦得不成样子,她几乎可以单手握住他骨瘦如柴的手腕。不过他抓着她手指的强力与剧痛充分证明,他比看上去强壮许多。他真的攥得她疼得难受。


 


她注意到他有许多伤疤。他的双手因长年累月熬制魔药,遍布硬茧与细小的伤口——这一点她预料得到。而考虑到他终究是个食死徒,其他一些疤痕也没什么好意外的。但他卷起的袖口下,肘弯处几个细小的针/孔,以及手腕上淡去的伤痕,则毫无疑问出人意料。


 


他轻声咕哝的时候,赫敏依然神游天外。这还是他回答庞弗雷夫人关于数字的问题后第一次说话,别管那数字意味着什么。他提高音量,刺耳地喊:“波比……”


 


被叫到的医疗女巫抬起头,搁下手里的事,匆忙赶到他身边。他们两人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波比点了点头。“没问题。开始吧,西弗勒斯。我准备好了。”


 


赫敏茫然地看着斯内普颤抖着点了点头、合上眼睛。他的颤抖已经无法控制——她能听见他的牙齿打着战。不久,他痛楚地呻/吟了一声,弓起脊背,一阵痉挛掠过他的身体。她意识到他正发作着某种癫痫。庞弗雷夫人俯身看着他。赫敏后退了一点,试图让出空间。但他死死攥着她的手,即使抽搐到极点也不松开,让她没法离得太远。


 


电视上的癫痫从未看上去如此糟糕。那上面的病人不断抽动,人们围着他跑前跑后,保证他别把自己的舌头咬成两半。好在症状似乎渐渐缓解了一些。在接下来的几分钟内,赫敏知道了在现实生活中,癫痫既不温和,又不体面。他狂乱地抽搐,四肢痉挛,身体扭曲得几乎要折断骨头。他大汗淋漓,断断续续地痛呼,甚至失去了对括约肌的控制。他咳嗽着,被自己的呕吐物呛住,然后他的膀胱也参与了释放。他嘴唇上沾着唾液,脸颊上流着泪水,与粘液和鲜血混在一起——他的鼻子也开始流血。


 


这幕场景看上去真可怕,单纯因为这彻底的衰颓。自控不能让他脱离苦海,固执也不能。庞弗雷夫人施了个清洁咒,让呕吐物、鲜血和尿液的气味消散,但她刚刚为镇定他神经系统的努力已经通通白费。“您还能帮上什么忙吗?”赫敏颤抖着问。护士悲伤地摇了摇头。


 


“在痉挛停止前都不行,他得自己撑过去。你想走可以走,格兰杰小姐——你当学徒的时间还没久到可以处理这样的事。”


 


赫敏摇了摇头。如果他必须忍受这一切,那她起码应该鼓起勇气看下去。何况她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离开——虽然斯内普的身体显然大部分都不在他本人的控制下,但他仍死死地攥着她的手。此时他们的手已经滑腻腻地满是汗水,令人不快。“这样的事每次都发生吗?”她问了个问题,希望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免得自己有毛病似的对他盯个没完。


 


“不,一般是你最开始看到的样子。严重到癫痫发作非常罕见。”庞弗雷夫人犹豫了一下,“同时往往还有其他损伤。你现在看到的仅仅是钻心咒的后遗症。”


 


“这些和早先的数字有什么关系?”


 


“啊,”护士几乎露出了一个笑容,“那是斯内普教授的个人疼痛等级。他用那数字评价自己的疼痛程度,从一到十。”那隐隐的微笑消逝了。“总的来说,超过六的时候他会来医疗翼。七到八之间是平均水平,超过八的情况非常罕见。一旦疼痛等级降到四或小于四,他的身体状况就足以支持他完成教学——至少他是这么说的。”她不赞成地瞥了眼抽搐的人补充道,他的状态显然不允许他欣赏她的语言艺术。“我们最好能把等级降到起码二级以下。”


 


“不能完全消除吗?”


 


她疲惫地哼了一声。“我们没有那种时间,格兰杰小姐。”她不客气地说,“癫痫发作前你看过的那种状态还会持续相当长时间。神经冲动停止,令他得以开始恢复起码需要一天,疼痛停止至少要到周一。还得是在他这段时间不再被召唤的情况下。”


 


赫敏沮丧地思索着,“这种事多久发生一次?”她问。


 


“两三个月,”护士温和地说,“开学的时候他不常被召唤——神秘人知道他不太容易走得开。暑假期间他两三天就被召唤一次。如果跟第一场战争时一样,那开学的频率平均起来就是一周一次。”


 


“他每次都要忍受这个吗?”


 


“不,就算是斯内普教授也没法在那样活下来。他不是每次都挨罚——跟上次战争最紧张的时候相比,他这次挨罚的频率低了许多,至少到现在为止是这样——就算挨罚也往往较轻,可以自己治愈。今晚这种严厉的惩罚大概四五次召唤才会发生一次。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他的症状并不总像现在这样严重。你一下就看到了最惨烈的,格兰杰小姐——很少有情况比今晚还糟糕。”


 


“哈利从前也挨过钻心咒……但他从没提过这样的事。”


 


戴丽丝短促地笑了笑。“他也没被这样咒过呀,要不他多半已经死了。这可不是单单一个咒语,也不是几个咒语,这是长久的、专注的、故意的折磨之后的结果。根据他反应的强烈程度,以及已经诱发癫痫的事实,他多半被诅咒了起码半个小时,多多少少是连续的。”


 


“为什么?”她恐惧地问。


 


“谁知道呢,”肖像静静地回答,“可能是为了维护邓布利多违背了神秘人,可能是没做到神秘人要求他做的什么事,可能是答不上问题,也可能单纯是神秘人要找茬。西弗勒斯曾经说过一点点,神秘人和上次战争时有很大差别,更具攻击性,也更不可理喻。”


 


仿佛几小时后,斯内普终于有点突然地昏了过去,这显然标志着危机的结束,他紧攥她的手也终于松了下来。赫敏慢慢放开他,拿袍子仔细擦了擦手。她屈伸手指,脸上的肌肉抽了抽。她回到床边,看着庞弗雷夫人整理床铺。


 


“好吧,”几分钟后,护士静静地说道,“这就是战争的真相,格兰杰小姐。这就是凤凰社的治疗师需要做的事。现在你对自己面临的考验有什么想法吗?”


 


“真残暴,”她直截了当地说。斯内普被折磨到了不像人的地步。没人应该遭到那样的折磨,她也无法理解怎样的人会给别人施加如此强烈的痛苦。赫敏揉着手,犹豫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望向医疗女巫。“斯内普教授什么时候想自/杀的?”她静静地问。


 


庞弗雷女士僵住了。“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格兰杰小姐。”她停顿了许久许久,最终这样回答。赫敏忧郁地笑了笑,然后摇摇头。


 


“我曾经说过,我在家里看过许多医疗相关的电视节目。我认得出他手腕上的疤痕。那疤痕太深了,不可能是自残;位置又太精准了,不可能是无意的事故。那是计划好的自/杀,不是吗?”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禁咽了咽口水。“不好意思,这——这与我无关。”她万分庆幸斯内普依然不省人事。至少她真诚地希望是那样——如果他是装的,那她就摊上大麻烦了。


 


年长的女巫深思熟虑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慢慢点了点头。“那是很久前的事了,当时他还很年轻。”又是一阵沉默,赫敏发现自己又成了对方玩味的眼神的对象。护士似乎在非常努力地思索什么事情。“关于他的伤疤,你还有什么能跟我说说吗?”


 


“呃……还有他肘弯的。”她不安地开口。


 


庞弗雷夫人瞬间来了兴趣,目光如刀,“什么?”


 


“那是——麻瓜把它叫做注/射/瘢/痕。它们一般是用注射器注射药品时,针/头留下的痕迹。斯内普教授有糖尿病,或类似的什么病吗?”


 


“不,他没在用那种药。”


 


“那……”她犹豫了。


 


“但说无妨。”


 


“呃,注射瘢痕一般是毒/瘾的标志。”她迟疑地说,“往往是海/洛/因。”


 


出乎意料的是,护士竟长叹一声,瞬间显得格外疲惫。“哦,西弗勒斯。”她低头看着不省人事的人,忧伤地低语。“是啊,他过去有时用用海/洛/因之类的毒品。不过虽然伤疤还在,但我相信他已经戒/毒好多年了。如果他又开始用,也只能是上次在我这里体检后,过去两三周之内的事。我等会儿得问问他。”赫敏怀疑地盯着她。斯内普是个瘾/君/子?波比接着说,“别那么看着我,他多多少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过了一会儿,医疗女巫极富洞察力地看着她。“你干嘛在乎这个,格兰杰小姐?”她柔声问——既无敌意,又非指责,而是带着一种这个问题比表面上重要许多的暗示。“你不是像许多其他学生那样,讨厌斯内普教授吗?”


 


“在某种程度上是的,”她不安地挪动身子,不情愿地承认道。“但是……呃……没人应该忍受——这个。”她无望地朝床上打了个手势,想起了他眼中小动物般的痛苦,想起了那绝望的感激眼神。“我觉得我没法再讨厌他了,现在没办法。”


 


“我告诉过你,”戴丽丝从画框里低低地说。护士和肖像交换了一个的眼神,赫敏则茫然地看着她们两个。告诉过她什么?告诉她我不够混/账,恨不起如此痛苦的人?她纳闷地想。最终庞弗雷夫人长叹一声,近乎妥协般点了点头,然后转回身看着她。


 


“我有个任务给你,赫敏。”她略去一切繁文缛节,静静地说。“事实上,我得先说明几件事。首先,你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现在要求你做的东西——我的意思是谁都不可以。你父母不可以,你朋友不可以,其他老师也不可以。甚至也别告诉麦格教授,别告诉她你除了学习治疗术,还有其他任务要做。校长也不可以,哈利和罗恩也不可以。我说的够清楚了吗?”


 


她声音中的坚持不会出错。不论即将发生什么,都显然重要至极。赫敏一头雾水,慢慢点了点头。“我保证。”


 


医疗女巫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换了种口吻。“同样的道理,也别跟斯内普教授提起今天晚上,或者任何其他这样的晚上。他在这儿是个伤者,需要帮助。但在这个房间外面,他不是病人,而是你的老师。你明白了吗?”


 


她再度点点头。“明白。”她觉得这条特别的警告没什么必要,因为她一点儿也不想跟别人讨论她看到的东西。他今晚也许需要帮助,但明天早上兴许就会深恨这一事实,并且连带着深恨她。她已经打算好在下节魔药课上安静如鸡,尽量不要引起他的注意。


 


“说到斯内普教授,”护士继续说,“如果你发现任何异常情况,希望你能告诉我,我会很感激。比如其他奇怪的疤痕,或者别的伤口。”


 


“您想让我监视他?”赫敏惊异地问。这次大笑的是戴丽丝。


 


“梅林啊,不是那样,姑娘,”画像微微笑着告诉她,“那样他准会抓住你,把你杀了。我们只是说,如果你碰巧在课堂上留意到什么东西的话,仅此而已。如果你无法前往医疗翼,我可以帮忙传话给波比。任何画像都能把我带进他们的画框。”


 


“好的。”


 


庞弗雷夫人点了点头,又迅速看了眼床上不省人事的身影。“很好。现在,至于你的任务……这边走。”她将赫敏领进她的办公室,走到后墙一个装得满满当当的储物柜前。那里摆着成排这样的柜子,储藏着过去现在所有在世的霍格沃茨学生的医疗记录。她抽出了一个非常厚重的文件夹,也可能是本厚厚的书,然后低头看了看,长叹一声,转身看向赫敏。


 


“应该说我无权这样做,但我还是倾向于相信我的直觉。”她有点神秘地说,然后将那本书递了出去。“拿着这个,什么时候都别离身。看在梅林的份上,千万别把它弄丢。别让别人知道你有这东西,别让别人碰它,甚至也别让别人看见它。你要不遗余力让它保持秘密,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才能拿出来看。你读读它,读完所有内容,然后把它还给我。”她犹豫了一下,“这不会是什么愉快的阅读。”她轻柔地补充道。


 


赫敏彻底被这机密弄糊涂了,她慢慢点点头,接过文件夹,好奇地打量着它。封面上什么都没有。她虽然很好奇,但还需要等一会儿再看。她得睡一会儿,而且她明天还有课。看来周末要好好安排阅读一番了。她用魔杖将文件夹缩小,小心地把它塞进贴身的口袋,又重新看向朝她微笑的护士。


 


“你很快就会明白的,亲爱的。但现在别担心了,去睡睡觉吧,你今晚做得不错。”


 


“谢谢。”


 


“别谢我,”庞弗雷夫人有些忧伤地笑了笑,瞥了眼戴丽丝的画像。“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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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思不远,若为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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